姐姐的秘密城堡

除了這一天，每天都是美好的一天。

這天早上一醒來，才睜開眼睛，「完了！它又來了！」

天花板和五斗櫃不停的快速旋轉，形成一個越來越深邃的漩渦，

而我在如同全身被緊箍住，

彷彿就要被捲入漩渦底處的同時，更開始反胃並且冒起冷汗；

也不必試著離開床邊了，因為根本站不起來。

是的，我那不定時發作的暈眩症又來報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只能虛弱的半趴在棉被上，

一勉強站起來，就拼了命的狂吐，

直到根本吐不出東西，只剩下苦苦的膽汁來充數，

直到因為無助而哭得淅瀝嘩啦。

一邊掛念著工作，一邊半夢半醒的，

到下午三點多，勉強撐起身子打電話給妹，

要她來把已經面無人色、癱軟無力的我送去醫院。

照例又是一包加了藥的點滴（或是打足痛入骨髓的三針），

吊完後回家繼續躺下，等一覺醒來，又是生龍活虎的一個人。

為什麼會這樣？西醫給我的解釋是耳內的半規管失去平衡

（梅尼爾氏症）；

中醫說是因為壓力太大、過於煩躁；

還有人告訴我顯然我的運動量不足；

更有人覺得其實是感冒的病毒在作祟；

甚至連內分泌、神經、感覺等系統失調的說法都浮上檯面了......

（唉！不如說是「整組害了了啊」比較快。）

我莫衷一是，只好照單全收。

（但卻總覺得自己簡直成了箭靶，

只能默默承受眾人萬箭齊發的攻擊......）

只是，就算弄清楚它的成因，

卻還是難以拒絕它來勢洶洶的「親善拜訪」。

因為從第一次發病開始，我就下了決心努力的調整自己的飲食起居，

並且盡量放鬆心情，希望從此與它絕緣；

然而，每每在經過一段「無戰事」的太平歲月，

就在暗自竊喜以為它已經高抬貴手放過了我，

正當慢慢鬆懈心防之際，

它卻又像個既熟識卻又陌生、不受歡迎卻不自知的朋友般，

想來就來，說來就來，毫無預警的、一點也不手軟的摧殘我的身心，

教我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讓前一分鐘還是好端端、活蹦亂跳的我，

卻在下一分鐘變成病懨懨、動彈不得的我；

教前一刻還處在歡樂情緒中的我，

下一刻卻要成為陷在沮喪境地的我。

無力對抗的恐懼加上連自己去求醫的力量都沒有的軟弱，

卻每每讓我感覺像去了一趟十八層地獄一般。

但老天爺又好像是明白我的人生責任還未了，

一直還沒有要召喚我的意思，祂都無異議了，

我也只好從善如流，乖乖選擇和我的「老朋友」繼續和平共處。

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能夠在早晨舒暢的醒來，是幸福的；

醒了又能夠隨心所欲的起身，而後自由自在的活動或工作或忙碌，

更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幸福。

也因為明白生命本無可預知，於是懂得更珍惜每一天。

每天都是美好的一天，除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