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秘密城堡

「阿姨，我要買一包糖！」小女孩隨手遞出一張百元大鈔，微笑著等著我將零錢找回給她。

這是附近鄰居開檳榔攤的阿茹家的小女兒---就讀國小二年級的婉晴稚嫩卻宏亮的童音，因為長得豐腴多肉，老爺叫她「小胖妹」；我則喜歡喚她「小帥妹」，緣於她每次都飆腳踏車來，奮力踩著踏板的模樣又帥又酷。

而大家更習慣喊她「 張君雅小妹妹」，除了沒有一頭捲髮，她活潑可愛、天真逗趣的程度比起電視上的那位小朋友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店裡的小客人不少，唯獨對她特別喜愛，不只是因為自己沒有女兒，相較於這層因素，更心疼於她的懂事。連加減乘除都還不算熟練的年紀，卻有超齡的成熟。

「阿姨家的大哥哥好好喔，一人一台電腦耶！媽媽說我書桌上面的屋頂會漏水，一漏水電腦就會壞掉，所以不能買電腦給我。」有點牽強的理由，但她也欣然接受了，只是有點羨慕我們家的小孩，卻並不嫉妒，也沒因而向她媽抗議、爭取過。

有一天，婆婆告訴我阿茹被老公打得很慘，婉晴也受了池魚之殃。

「為什麼？又是莽漢一個！小孩何其無辜！?」我不明白。

「男人比女人大上二十多歲，本來就沒有安全感，再加上阿茹因為作生意的關係不免要對客人熱絡些，老公老懷疑她勾引男人，便用拳頭教訓她。」婆婆如此轉述。

誰說老夫少妻中的妻一定會不安於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歪理一篇，簡直氣人！

隔天，婉晴出現了，臉頰上貼著交叉的兩片OK繃，就像麵食廣告上的模樣；雖然挨揍了，仍然不忘搞笑以苦中作樂。

「很痛吧？」我好不捨。

「一點都不痛，也不能喊痛，因為媽媽會難過。」

「妳還這麼小，為什麼敢阻止妳爸爸打媽媽？」我問。

「爸爸不是故意打我的，是不小心的，因為我要保護媽媽啊！」竟然還為她阿爸辯解。

「我不希望媽媽被爸爸打得太慘，如果媽媽傷心或生氣，她會離家出走，他們會離婚，那我就會變成單親家庭的小孩，我們班上有很多單親的同學，他們都沒有人關心，真的好可憐！」透著純真的澄澈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憂懼。

我一時愕然而為之語塞，該是無憂無慮、盡情玩樂的小小孩，卻活在大人錯綜複雜世界的陰影之下，被迫提前體會人生的種種無奈。

想著她每次出現時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來自客人「薰陶」的濃烈菸味，除了缺乏心理上的安全感，她的身體健康和不吸二手菸的權益更是被忽略的！

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憐惜之餘，也只能希望她的爸媽會努力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最重要的，平安快樂的長大！